产业转移 转出新活力
推动产业转移是促进区域协调发展、优化生产力布局的重要途径。这些年,受沿海地区用工用地成本上升等因素影响,一些劳动密集型产业逐步向中西部转移。今年的《政府工作报告》提出,要“提升东北和中西部地区承接产业转移能力”。一段时间以来,东部地区的制造业向中西部地区转移步伐加快。产业转移并非一蹴而就,怎么才能“转”得好,“转”得有成效呢?一起来看几个地方的产业转移故事。
周劲松是湖南桂阳一个家具企业的负责人,企业坐落在县里的“桂阳家居智造产业园”内,以生产实木家具为主,如今已经实现了智能化生产。湖南桂阳县某家具企业负责人 周劲松:以前做油漆这道工序大概15天,现在五六分钟就可以搞定。
周劲松所说的“以前”是指他在广东东莞开办家具企业的时候。周劲松是桂阳县本地人,1996年大学毕业后,南下到广东发展,一直在家居行业摸爬滚打,后来企业越做越大。
随着家居产业发展迅速,用地需求也越来越大。2017年,粤港澳大湾区开始建设,作为制造业立市的东莞,要培育电子信息制造等战略性产业集群,实现高质量发展。但是土地资源越来越紧缺,像家居这样的传统制造业用地成本也不断上升。湖南桂阳县某家具企业负责人 周劲松:家具产品占地大,比其他类型企业用地面积都要大,很多企业租厂房,场租非常贵。在广东,像我们这种企业是拿不到地的,能拿到地的都是些信息技术类“轻生产、小空间”的工业上楼企业。
所谓“工业上楼”是指为提高土地利用率,推动企业在高层楼房中进行生产的新模式。当时,东莞就在推动工业上楼,利用“向上”空间发展新产业。在这样的背景下,像周劲松这样无法“上楼”的传统制造企业就要主动寻求转移之路。 其实在东部沿海地区,很多这样的传统制造企业普遍都面临同样的发展困境,而破解这一困境的途径就是产业转移。这样的产业转移多年前就已经开始。推动产业转移如今已经成为促进区域协调发展、优化生产力布局的一项重要内容,党中央,国务院一直高度重视,多次强调要坚持市场主导、政府引导。工业和信息化部产业政策与法规司司长 黎烈军:发挥企业主体作用,政府搭建平台、创造环境,最终还是靠企业。
那么,像这类企业该往哪儿移呢?盲目转移很可能会遇到“水土不服”的问题,因此要科学研判、找准定位,让转移更有序。2021年,工信部会同10部委发布了《关于促进制造业有序转移的指导意见》。工业和信息化部产业政策与法规司司长 黎烈军:产业转移不是什么都承接,不是捡到篮子里面就是菜。我们鼓励支持地方立足于自己特色优势产业和产业链关键环节,推进自己强链、补链、延链。我们根据各个地方的产业基础、资源禀赋,有针对性提出重点转移的产业和保障措施。我们通过这个文件来解决转什么、谁来承接、如何承接的问题。
承接产业转移需要政府搭台、企业唱戏。湖南是东部沿海地区和中西部地区的过渡带和枢纽,承接东部产业转移有天然优势,而且湖南、广东两地一直有合作,当地也引导家居等产业往湘西湘南等地转移。家具制造也一直是周劲松家乡桂阳县的特色产业,这让他明确了转移的方向。湖南桂阳县某家具企业负责人 周劲松:经常湖南到广东招商,省委省政府都在搞这个活动,就是迎老乡回故乡。我也考察了很久,一是营商环境,二是区域优势,三是整个产业链,我们也考察过。
方便的物流条件、充足的土地空间对发展家居产业非常重要。桂阳县有着区位优势,京深高铁、厦蓉高速、许广高速贯穿全境,土地资源也有优势。不过此前,家居制造主要是以小作坊式代加工为主的发展模式,抗风险能力低、技术落后、产品质量参差不齐。湖南桂阳县发展和改革局党组书记、局长 朱山栋:我们也看到了这个问题,也想通过引进大中型企业规模化、集群化,改变过去低效能的发展模式,从而实现家具制造转向家具智造,推动产业转型升级。
广东家居产业要转移,桂阳家居产业要升级,一场 “双向奔赴”就此展开。为了承接好家居产业转移,桂阳县计划打造一个“家居智造产业园”,吸引了大批广东家居企业来考察。一开始,很多企业都签了入驻意向,但是后来却有不少都打了“退堂鼓”。 产业转移不只是转过来,关键是能留得住。肖楚程是当时园区招商局负责人,她发现担忧背后有前期资金投入的压力,也因为家居产业链条不仅环节多,而且划分特别细致,每家生产端企业都有不同的配套企业互相配合。湖南桂阳高新区管委会副主任 肖楚程:企业搬过来,拿地要钱,建厂要钱。一方面我们要引进生产端的龙头企业,另一方面相配套的供应链企业也不能少,这样企业发展才没有后顾之忧。
中国宏观经济研究院经济研究所副所长 吴萨:承接一个产业转移仅靠资源禀赋是不够的,要素的匹配、人力的素质、营商环境这些构建都要做到相对比较好,资源禀赋的优势再叠加上来,就会成为一个比较好的、符合市场预期的承接地。但是客观来说,有很多中西部地区在这方面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。
于是,当地又花大力气把很多配套企业都引入园区里,完善产业链条,并设法为入驻企业减轻前期投入压力。湖南桂阳高新区管委会副主任 肖楚程:前期先租地2年,企业有更多资金投入厂房建设,竣工以后再支付余下的土地出让金,资金压力就大大减轻了。
2017年7月,桂阳与广东家具协会正式签订合作协议,开始建设园区。充沛的劳动力资源、便利的物流条件、优惠的土地政策、完善的产业链条,让这些广东的家居企业进驻了总规划用地近20000亩的“桂阳家居智造产业园”。周劲松的企业也顺利入驻园区,2019年底建成了占地100亩的厂房。 这样的转移不仅是简单的搬迁,更是产业升级的新机遇。新厂房的建成,让周劲松可以放开手脚实现技术升级,不仅是生产线,这些年他又陆续投入3000多万元,对环保、消防等设备进行升级改造。如今企业年产值比在东莞的时候还要高。 不过,产业升级了,技术类人才短缺又成了入驻企业共同面临的难题。周劲松说,不少企业在搬迁之后,原有员工流失比例高达40%,其中还有不少是懂操作、懂设计的技术型员工。 为此,当地一方面通过专场招聘会等各类招工渠道,线上线下发布招工信息;另一方面让企业与本地院校携手合作,开设家居设计、智能设备操控等多个“订单”班级,为企业输送适合技术型员工。徐正涛就是第一批由当地企业与职业院校培养起来的“智能设备操控”班学员。现在,他已经可以熟练操控这条智能生产线。 场地、资金、材料、人才等各要素齐备也让桂阳家居智造园加快发展。目前,园区已开工落地项目81个,竣工投产企业37家,有效解决4000多人稳定就业。家居产业已经成为桂阳当地经济新的增长极。湖南桂阳县委常委、县人民政府副县长 夏红:实现了由传统家居制造的散乱、低端向智能制造和集群集聚转型。目前,我们延伸了木材、板材、五金等9个供应链条,打造了集家居生产、原辅材料销售、物流、博览、展销、研发、质检于一体的特色家居产业园,家居制造产业每年产值增速10%。
而如今,家居等传统制造业从东莞转移出去以后,换出来的空间又利用得怎么样呢?东莞道滘数智园去年底交付,已经正式投产使用,园区预计年产值超66亿元。这几年在东莞,利用家居等传统制造产业转移腾出来的空间,集中力量发展高技术、高价值的战略产业,建成了一批像道滘数智园这样的产业园区。如今,东莞的高质量制造已经从集聚发展向集群化发展跃升。中国宏观经济研究院经济研究所副所长 吴萨:这些年,对于优化制造业空间提出更高要求,因为整个制造业重心原来主要集中在东部。现在中西部地区已经建立了相对较好的承接基础,制造业空间有序转移有了很好的物质基础,既能够促进东部地区发展,也能够带动中西部地区发展。
近年来,产业在国内有序转移持续推进,我国产业区域布局持续优化,区域发展的协同性不断增强。2018—2022年,东部工业增加值比重由54.16%下降为52.71%,中西部由41.08%上升为42.71%。 “一把钥匙开一把锁”,科学有序推进产业转移,除了必须立足本地区发展实际,追求经济发展的“高线”,更要守住生态环境、承载能力的“底线”。推进产业转移是一项长期任务,需要统筹发力、久久为功,同时也要下足“绣花功夫”,注重科学精准。中国经济是一片大海,我们期待,科学有序推进产业转移,能够使要素资源在“大海”里高效流通、合理配置,为加快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、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更有力的支撑。